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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记得你到美国的第一天是什么样子的吗?

2021-02-27 13:52   美国新闻网   - 

不知点开此文的你是否事事精通像大半个美国人,亦或是初到这个国家啥都不会。
 
上次采访了跑毒的朋友们,有几个人在最后悄悄叹了口气:没想到就这么匆匆忙忙离开了这个地方,再加上川普一锤子刚刚落下,下次再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。
 
这句话把我拉回了2014年,第一次来美国的秋天。
 
你还记得到美国的第一天是什么样子的吗?
 
我打开手机,问了问身边朋友来美国第一天发生的事。
 
原来他们也都记得那么清楚。
 
01
哈尔滨的积雪,旧金山的阁楼
 
七七到美国的第一天是2016年1月29日
 
我记得很清楚,去机场那天,哈尔滨下很大的雪,因为要赶早八点的航班,所以五点就出门了,天还是黑的。
 
街上没有行人,车窗外的路灯雪雾蒙蒙,车轮压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,和我乱成一坨的心情一样。
 
我要去旧金山上高中了。
 
住家是一对老夫妇,host mom是土生土长的美西人,host dad是有些固执的德国人。他们从机场接我回家,车窗外是漫无边际的山、蓝天和种着巨型西兰花的农田。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,甚至有些窃喜:新生活看上去,还挺不错的嘛!
 
这种欢喜的心情,止于一个破旧的2.5层黄白色house门前。
 
说是2.5层,是因为二层顶上有个凸起来的、放杂物的小阁楼。Host dad指了指那个阁楼,说那是我住的地方。
 
 
我顺着楼梯推开了房门,非常低矮,进出要弯腰,积尘很厚,墙上有裂痕。Host dad帮我把行李搬到房间,吩咐我自己整理就离开了。
 
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,我坐在桌子前,手肘甚至会抵到墙壁。
 
我看着这个即将要住4年的房间,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。
 
我哭着给妈妈打视频电话,反反复复嘴里就呜噜呜噜地说着我要回家。
 
那一年,QQ空间里大家都在发春节的照片,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展望下一年。
 
我在小阁楼里吃着住家留下的剩饭,发了条动态:
 
图片
 
我还是希望大家觉得我过得好。
 
02
最长的安检通道
 
2015年9月19日,Lam走过了最长的安检通道
 
我一直觉得在同龄人里我算非常独立自主的。并且出于一些原因,我跟父母不是很亲近,关系比较淡漠,在外称他们“北京男人”“香港女人”。
 
出国前的那个晚上,我也没什么情绪,还在日常打游戏。
 
睡前我去客厅喝水,发现我爸在厨房擦手,厨台上有两三盘水果,有切好的火龙果和剥了皮的荔枝。
 
我们家从不吃水果的,他说是客户送的果篮,我哦了一句,吃了颗荔枝打算回房。
 
“喜欢吃吗?”
 
“还行吧。”
 
“再给你洗水果,就是明年了。”
 
我顿了一下,嗯了一句,回了房间。
 
第二天,我从香港机场出发去纽约。
 
香港机场的安检处前有一块黄色的立牌,写着“陪同者止步”,立牌后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长廊,长廊的尽头是国际安检处,大概有一百多米。
 
 
我拖着行李往长廊走,走着走着,想到那句“再给你洗水果,就是明年了”,感觉有点奇怪。
 
这个北京男人什么时候会切水果了?
 
到了候机厅,我在Whatsapp家人群发了条讯息说正在候机了,一般家人群的讯息都是秒回的,但是那条讯息,很久都没回复。
 
我在排队上飞机的时候,又发了条讯息说准备登机了。上飞机坐好后,发现还是没有回复。
 
我觉得很奇怪,于是打电话给我妈。
 
打第一遍的时候,电话响了两声,对面挂断了。
 
我觉得更奇怪了,于是打了第二遍。
 
电话接通了,但对面没有声音。
 
我说:Mommy,点解唔复我SMS?
 
对面依然没有声音。
 
我怀疑是飞机信号不好,说:呢边信号唔好啊,听唔听到啊?
 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,声音非常小,但听得很清楚。
 
是一个女人低声抽泣的声音。
 
我失语。在我18年的记忆里,我从未见这个香港女人哭过。
 
紧接着是一阵突如其来的、生理性的不适,和胸腔传来的一阵撕裂感。
 
片刻,客舱传来马上要起飞的广播,打断了这个声音。
 
这时我爸接过电话说,你妈妈情绪有点激动,一会儿就好了,你照顾好自己,到纽约给我们发消息。
 
在空乘的提醒下,我匆忙挂了电话并关机。
 
这件事我很少提起,跟父母的关系也逐渐回到以往的状态。
 
可是后来每一次从香港机场出发,走在那条好像没有尽头的安检长廊上,我还是不敢回头。
 
2018年又一次走在那条长廊上,我发了一条朋友圈:
 
图片
 
评论里有很多人在安慰我,也有很多朋友看哭了,说每次都是这个感觉。
 
希望我们都不辜负这些分离。
 
03
欢乐剧场IN-N-OUT
 
2013年4月,Victoria在西雅图经历了这辈子最丢人的事
 
飞机刚落地,饿得不行,随便找了家快餐店。想着好歹曾经是英语科代表,点个餐有什么难的。
 
走向收银台,大声说出:I want a hamburger, and some tomato sauce!
 
“Do you mean ketchup?”
 
我没听懂,但为显老练,我一边点头,一边加了句:Yes, and a coca-cola and a sucker please!
 
听到这里店员已经愣住了,但还是举起了一根吸管:You mean straw...
 
结账的时候突然想起忘了点薯条,于是礼貌地补了句:I want Fried French too!
 
至今没忘记店员的表情。
 
明知故犯又去了Subway,看着瓶瓶罐罐的sauce和吃过又叫不出名字的蔬菜,张口就是“I want this, this and this.”“Yes, the yellow bottle.”
 
好不容易学会了美乃滋的发音,张口就是“Can I have some marijuana?”
 
被老美问到一个共友,想说“他刚刚经过”,说成“He just passed away.”
 
我因为语言不通发生的糗事太多了。
 
如果事情发生了,请不要尴尬,挺直腰杆说一句:“我的英语,都是英语老师教的!”
 
04
打枪的男人
 
在2012年4月之前,Bobby都不相信中美存在文化差异
 
直到我刚下飞机,host dad迎面给我一个熊抱。
 
悬空又落地后,他大手一挥,说走,我们打♂枪去。
 
当时还不流行“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”这句话。
 
刚下飞机,难道不应该先回家放个行李坐下唠两句吃个饭睡个觉调个时差再说?
 
两个男人直接去打♂枪?
 
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,开了1个多小时的车,路上的人越来越少,天色渐暗,窗外只剩昏黄的树和黑色野池塘。
 
我低头打开手机,和朋友共享定位,生怕刚下飞机就被人贩子拐走。
 
我们停在了一个昏暗的深山老林里,host dad熄火,带上护目镜,走到车尾箱,掏出一把巨大的猎枪,向我慢慢走来。
 
在我心脏停跳前一秒,他把枪塞到我怀里,指了指不远处自制的靶子,说来吧伙计,带你击靶。
 
接下来两个小时,他扶着我,一点一点教我如何用枪,他说在马里兰,可以不会说英语,但不能不会用枪。
 
我只记得打枪的时候,林间经常有很漂亮的小鹿走过去。它们也不怕人,就在50米外的地方,三五成群地看着我们,脸上是动物园里的游客看动物的表情。
 
回家后,中美文化差异体验之旅仍未结束。
 
晚餐时间,host mom端出准备好的饭菜,每人一盘,有牛肉、绿豆角和土豆泥。
 
说实话,真挺好吃的,但我看着host mom盘里肉不多了,为了显示我也很热情,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叉起来分享给她。
 
Host mom愣了一下,表情不太对,说吃不掉可以倒掉,没关系的。
 
我突然感觉做错了什么。 
 
后来才知道,老美不相互夹菜,都是各吃各的,不够再盛新的。
 
因为不懂美国文化闹的笑话多的去了。第一次去快餐店,收到个空纸杯不知所措。第一次吃chips,干吃了一大勺guacamole,被辣成傻子。第一次在smoke free路牌下,问路人哪里可以免费吸烟。第一次被host dad送大螃蟹套衫,以为他要祝我未来横着走。
 
 
后来才知道,其实它只是一个马里兰的吉祥物。
 
想想都能出段子集了。
 
05
纽约不相信眼泪
 
2014年6月,Rhea比大部分的同胞都幸运
 
初到纽约,很多留学生都有过狼狈的经历。
 
有的被校友会前辈接到家出高价睡地板,有的被青年旅社拐去住老鼠满地跑的大通铺,还有的干脆在机场过夜,第二天再蓬头垢面拖着硕大的行李去找房。
 
比起来,我算格外幸运的,当时在美国有个男朋友,所以下飞机后就被接上了车。
 
我记得当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,男友开着刚买的二手丰田,满脸是拐卖少女成功的兴奋,一路喋喋不休给我原地做orientation,恨不得在车里就把电话卡信用卡门卡驾照都塞我手里。
 
但我听着头疼,从纽瓦克机场开往市区的新泽西高速,两侧是黑压压的森林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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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纽约一点都不好,全都是树!”我在车里赌气,“我要回家!”
 
女孩子的小打小闹,竟一下子入了戏,眼泪流了下来。
 
那一小时的夜路,我只记得后座堆满的行李哐哐当当挡住倒后镜,两侧窗外漆黑的树影闪烁,还有我自己的梨花带雨。
 
回到家后,男友一边哄我,一边给我煮面,说不要哭了,以后要哭的事多着呢。一锅方便面就放到了我面前,我一下子就收起了眼泪。
 
第二天,我们早早去宜家,买了一大堆的家具,床架、书桌、椅子、灯、沙发塞了一车厢。我们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,一口气把所有的家具拼装了起来。
 
当我们摇摇晃晃地把床垫拖上床架,用尽全力往里一推的时候,我的身体就和这个床垫一样,咚一声落在了地上。
 
当小公主是不可能生存下来的,这是这座城市头48小时学会的道理。
 
纽约不相信眼泪,每天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习,太多的事情要料理,眼泪是最奢侈的东西。
 
那晚在车上看见森林就原地哭泣,大概是我干过最矫情的事了。
 
生活下来已经很难了,哪里有时间哭泣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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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听这些故事的时候,我的留学生活像电影底片一样,一张一张闪回在我的眼前。
 
我经常怀念那些可以随意大笑、随意流泪、不用伪装情绪的时光。
 
那些因为语言不通闹过的笑话,那些独自扛着行李在机场碰见的糟心事,那些闭塞狭隘的homestay房间,那些吃中餐和过年时突如其来的思乡情。
 
感觉孤单的时候就看看这篇文章,其实身边有很多人,正在跟你经历一样的事。
 
Lam说,我们不应该辜负这些分离。
 
我们不应该辜负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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